仰头看桐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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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郭复】覆水记(二)

  第二章


  且说郭靖初初上任,在各处熟悉了军中规矩,又随术赤一同用了晚饭。他这两年长了身量,饭量愈发大了;只是在人前总记得收敛,不愿惹人家笑话。添了两三碗,便告辞回了自己营帐。远远却见李萍站在帐外,挥手似是迎接。


  “妈?”郭靖十分诧异,不知母亲为何会到这里来,忙上前接过行李,道:“妈,你干什么到这里来?打仗可不是好玩的。”


  “哦,郭大将军干得好大事,旁人不能插手。”李萍没好气捏了捏儿子身上衣物,不高兴道:“我看你没带寒衣,给送来。你这穿的什么东西?就是没带大袄,也有夹的不是?就这么干巴巴的扛着。不冷喏?”


  郭靖也不争辩,低头一笑,带母亲进了营帐。李萍见了一屋的冷清样儿,又心疼起来,抱怨道:“在外面也过了两年了,怎么连照顾自己都不会。就盖这么点被子?连个火也不生。”见儿子手脚麻利地烧起了火,方打开行李,从里面拿出吃的穿的,一样样归类,又动手收拾起帐篷来。


  “怎么还饿的。”听儿子腹内响了一声,远道而来的妇人连忙擦了擦手,将锅灶架起:“我说你不能装斯文。去南边走了一趟,没学点本事,学了些假体面。吃不饱饭,手打颤,怎么练武打仗哦。想吃些啥?妈给你做。”


  郭靖看了眼她带来的食材,指了指其中一样,老实道:“想吃馅饼。”他晓得母亲有时间没见自己了,前几天匆匆会了一面又分开,一定有些舍不得,才借着送冬衣的由头追到军中来。便搓了搓手道:“妈,别回了,在这住几天。我睡地上就是了,褥子被子都有的。”


  李萍揉着面,没理他。过一会儿,眼泪掉进了面团里。郭靖瞧见了,有些疑惑,又不敢说话。


  “靖儿,你老实告诉妈。”李萍突然用袖子擦了擦眼睛,转身道:“你干什么留这个大胡子?你师父说你在南边遭人骗了,真的还是假的?好好的,出门脸还胖胖的那样好看,回家就瘦成这样!”


  其实小孩儿长大,要褪腮是常事,只是做母亲的猛一见了,心中未免酸楚。李萍先前没敢多问,现而今好容易问出口,便抑制不住地呜咽起来。郭靖见她哭得不行,慌了,忙把人扶在矮凳上坐好,又跪在母亲脚边。他在外面游荡了这许久,现而今再想起来先前的事,觉得也算不上什么。反倒是母亲这般落泪,叫他觉着歉疚:“妈,留着胡子,军士看我年纪大,就听话些,没别的意思。你别哭啦,我刮了就是了。”一边说着,一边就要去寻剃刀。刚要起身,却又被母亲拦住。


  “留起来就留起来,又剃什么。”李萍抹了眼泪,恼道:“你回来了,也不和公主多说几句话。我这些日子一个人在这儿,多亏了可敦和华筝公主常来照应。你给我带了那么多用不上的东西,怎么就不知道给公主买点小玩意儿,哄她高兴?将来娶了她,难道也是这样不疼不热的么?”


  郭靖摸摸脖子,不知该说什么。半晌,无可奈何道:“我…我现在还不想娶妻。再说了,要娶也不娶她……华筝手劲大,揍人可疼。我可受不了。”


  “胡说!”李萍拍他一把,哼道:“她小时候是欺负你,难道成了亲还那样么?我看她断然不会的了。你往常不会疼人,往后难道就不能慢慢学着喜欢她,待她好?”说罢,叹息一声:“靖儿,你晓得的,妈不是要你削尖脑袋往上爬。但既然大汗喜欢你,觉得你有本事,妈哪能不高兴呢?况且华筝公主虽然有些小性子,待人却是真心实意。你……若是她真个不好,妈怎么着也不能答应这婚事的。可是你们是从小玩到大的,她也已经学着待你好了,你为什么就是不肯……你老实说,你是不是在宋国有,有相中的姑娘?”


  “我……”郭靖沉默许久,突然下定决心般承认道:“以前有。有喜欢的人。不过,那都很久了,不能作数的。”


  他说得坦诚,李萍也无可奈何,一时反而不知该问些什么了。良久,方道:“那女孩子怎么说?她可相得中你?”


  “他先前待我很好。”郭靖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:“不过他们家的人都是聪明的,又好看,又阔绰。偏偏我太笨,总惹他阿妈不高兴,他后来也就讨厌我了。”


  “你有什么让人讨厌的?”李萍有些吃惊,心疼地摸着儿子面颊,道:“靖儿,咱们人穷志不穷,既然人家门户高,咱也别高攀。傻孩子,为人家看低你,你就每天千思万想,把自己愁得瘦成这样?你……你……唉!人家既然生得标致,又聪明伶俐,心气自然是高的,目中无人也是常事。再说了,这婚姻之事,月老牵了红线,是谁就是谁,不是谁,想破头又有什么用?怎么和你爹一样的实心眼,认准了就不转弯呢!”


  “没什么的,妈,不算什么。我练武练瘦的,不是相思病。南边的饭食分量太小了。“郭靖诚恳道:”我往后跟着大汗建功立业,干大事,干出点功业让大伙瞧瞧。那时候,可没人觉得我讨人厌了。”


  李萍听了这话,甚感欣慰,点了点头。又想起儿子和华筝的婚约,心内犯愁。她知道自家儿子自小比同龄人呆笨些,受过别人欺负,看着宽厚,其实自尊心很强,怕被人家看低。华筝公主虽然是个好的,到底比其他姑娘刁蛮,若真的下嫁,难保不仗势欺人,耍小性儿;自己儿子又这般直肠子,不会做小伏低。到时候夫妻若是不和,可就难办了。只是此时忧虑这些未免为时过早,瞧靖儿这个熊样,娶亲的事,只怕暂时还应付不来呢。罢了,先给他做顿晚饭罢。


  “得了,起来。吃肉馅儿还是素馅儿的?”


  “羊肉馅的好吃。”


  “成,包里有肉,剁了拿过来。对了,前两天有个小个子乞丐来咱家,问起你的动静。是你在中原的朋友?”


  母子二人添火加薪,热哄哄做着晚饭,帐外却已经飘起了小雪。翰孩罗城的城墙上已覆盖了薄薄一层积雪,站岗的军士们冻得鼻尖通红。然而并没有一个人敢懈怠分毫,因为据说一会儿太傅要亲自前来巡视。


 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,在城楼下停住。一位穿着红袄、踩着皮靴的的少年郎从高高的马背上跳了下来,大声喊门。那清脆的嗓音却略带着一点娇俏,倒像个女孩子一般。


  城门缓缓打开,吊桥放了下来。那少年牵马入城,见到前来迎接的汉子,做了个鬼脸,笑道:“包三哥,公子在哪里?”


  那粗壮汉子扯过辔头,叹气道:“为明日出战,正在演练阵法。中都有信来么?”


  那少年点了点头,将头巾拆下,抖散长发,散了散热气。守城将士这才看出这少年是个美貌姑娘,不由都盯着她瞧。天气严寒,这小美人却跑出一身热汗,头发湿答答贴在额边鬓角。她略用头巾删了删,又喘了口气,道:“只拿到了夫人手札,邓大哥他们说,人还是没见着。不过——”她看了看周围,随包不同走远了,方低声道:“老主人露面啦。”


  “那敢情好。他老人家有甚么主意?能救出夫人么?”


  “呃——”阿朱迟疑片刻,不知道该不该将原话转述。老主人说话有时不近人情,但她也不敢隐瞒篡改。犹豫片刻,道:“包三哥,我告诉你,你斟酌着和公子说。老主人说他,嗯,说他早就知道夫人的事情,不必大惊小怪。让公子好生守城,立下战功,争取在西夏王廷争个一席之地。他说,……他说夫人被押在金都,未必不是好事……福兮祸之所依嘛。有夫人在金,完颜洪烈反而放心留公子在外了。还有,他老人家最近招募了些旧人,会一同来西夏助战。但到时候公子得装作不认识他……”


  “手札给我。”


 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,阿朱不由得打了个激灵。转头看时,见慕容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后,看脸色似乎听了很久了。她交出手札时,偷眼去看主人神色,只觉得他脸上冷若冰霜,没一丝人气儿。


  “公子的内力可是越来越强劲了,哈哈哈,这三步之内咱们都没听见,真是厉害啊!”包不同哈哈拍手笑道:“公子,老主人来时,见你武艺这般长进,可不知多么高兴!”


  慕容复似乎并未听到这夸赞一般,只展开了手札细看。偶然有雪飞落在字句间,被他伸手拂去。他看完一遍,卷起绢帛欲收入袖中。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,又展开看了一遍。


  “怎么了?”阿朱见他神色不定,小心问道:“是有什么问题吗,公子?”


  慕容复再三看了,双眉紧皱。过了一会,面容严肃地瞧着阿朱,道:“这信可是完颜洪烈亲手给你的?”


  “是啊。”阿朱眨了眨眼睛,疑惑道:“丁老贼和欧阳克都已经动身来西夏了,我去王府时,只见到了完颜洪烈父子。……哦,还有表小姐也见了一面!”话音未落,却见主人已经大踏步朝楼下走去,吓得连忙跟了上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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